污染——第十一章(上)
commission for 萨拉&伊莱&瓦尔
by 爱吃肉的龙仆
注:(1)本文的角色,情节与玩法等设定均由委托者制订
(2)本次更新是推进剧情的清水部分,没有肉戏
对于教会主祭白坎来说,整个蛇牙庄园事件可谓一场噩梦。因为个人的疏忽大意,他落入了蛇人维尔斯的圈套,被注射禁药,又受到百般压榨与折磨。值得庆幸的是,这场噩梦现在似乎要结束了。他先是从地牢中被营救出来,又在危急存亡之时得到解药,可谓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在银辉等人的努力下,他终于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起初周围的一切对白坎来说都朦朦胧胧的,仿佛隔着一层纱,感官迟滞麻木,头脑一片混乱。不过在教会伙伴与医院医生的照料下,他渐渐康复,意识也变得清醒起来。恢复正常交流的能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前来探病的银辉询问蛇牙庄园事件的后续情况。
“告诉我,银辉。”他凝视着神情局促的龙人牧师,“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这个……”银辉挠了挠头,“这方面不用您操心,都已经解决了,您还是安心养病吧。”
“不,我想知道详细情况。”躺在病床上的白坎蹙起眉头,不依不饶地追问着,“那天在地牢中我似乎听到了祭司蓝霜的声音,是我的错觉吗?当时我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头脑开始犯糊涂了。”
“您的记忆没有错。事实上,正是蓝霜带领信徒们冲破了蛇人们的防线,最后将咱俩救了出来。”
“为此我一定要找个机会亲自向她表示感谢。”白坎喃喃着,“不过……感觉很奇怪。当初蓝霜先是一声不响地突然离开,现在又毫无预兆地回到镇上,这并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你也知道,她做事有计划有条理,一般也都会先告诉我一声。”
“是……是有点奇怪。”银辉支吾着,目光飘忽不定。
“蓝霜率领信徒们击败蛇人之后呢?她是如何处理那些蛇人的?”
“那个……我感觉您现在更需要休息,还是不要考虑教会的事务了,我和蓝霜会处理好的。”
“我的身体情况我心里有数。”白坎深吸一口气,面容变得严肃起来,“银辉,你是不了解实际情况吗?还是说只是不愿告诉我?”
“我……”
“我也可以询问其他人,但我更想听你说,因为我相信你。”
看到白坎如此执着,银辉显然无法继续隐瞒,只能将处理维尔斯及其手下的过程全盘托出。听着对方的一言一语,白坎的眉头越皱越紧,好似听到了难以接受的噩耗。“这下坏事了。”他攥紧爪子,眼中写满焦急与不安。
“为什么?维尔斯被绳之以法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蓝霜之前一直在外地研习,不了解镇里的情况,更对蛇牙商团的权势一无所知。”白坎解释道,“将他们交给镇长与治安官无异于将他们释放。”
“但是……这场案件已经了结了。包括维尔斯在内的涉事者都被判处绞刑,昨天已经在镇中心的广场上实施完毕。”
“实施完毕?你是说那些蛇人已经被绞死了?”
迎着主祭的灼灼目光,银辉吞了口唾沫,缓慢地点了点头,尾巴不安地蜷在背后。
“你亲眼看到的?”
“是……是的,当时我和其他很多信徒都在场,大家都认为这是维尔斯咎由自取的。”
自从相识以来,白坎始终很信任这个老实善良的年轻人,然而在这一刹那他却嗅到了隐瞒的味道。短暂犹豫后,他没有说出内心的怀疑,而是选择暂时接受对方的说辞。“好吧,大致情况我明白了,等身体康复后我应该还会去追查一下,毕竟那群蛇人诡计多端,你们这些心思淳朴的年轻人很容易受到欺骗。”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依旧眉头紧锁,又将话题转移到蓝霜身上,“我很好奇,当时蓝霜决定将维尔斯转交给镇长时,你与其他信徒没有劝阻她吗?即使她对镇上的情况不了解,你们或多或少都听我讲过蛇牙商团的事吧?”
“当时确实有信徒提出了质疑,不过蓝霜最后并没有采纳。她认为将罪犯依法处理是最合情合理的,也更让镇上的平民百姓信服。”
“她的考虑很有道理。”白坎点点头,“但是……很奇怪。在我印象中蓝霜善于听从他人的意见,甚至会显得缺乏主见,像这次一样力排众议对她来说真的很少见。”
“这个……说得也是。可能在外研习的过程中她的行事风格有了改变吧。”
不知为何,银辉看起来如坐针毡,似乎十分不安,像是想要逃跑似的。白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的困惑又多了一分。“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吗?”他试探性地询问道,“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不需要担心。”
“好……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再来探望。”
“稍等一下,愿意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教会那边又出岔子了?”
“教会那边目前主要由蓝霜主持,运转良好,我是在忙一件私事。”银辉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我在前天认识了一位来自外地的狼人药剂师,治疗您的关键药物就是她提供的。”
“听起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确实如此。”银辉点点头,“可就在昨天中午,她突然一声不响地失踪了,仿佛从镇上蒸发了一般。我正在寻找她,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会不会是已经离开安耐镇了?”
“我考虑过这种可能,不过我感觉她至少会告诉我一声再走。”
“有道理,既然如此你就赶快出发吧,说不定她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
简单道别后,银辉快步离开了病房。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白坎依然神情严峻,目光如炬。他确信银辉急着离开不仅仅是为了去寻找失踪的新朋友,更因为对方害怕对话继续进行下去。
真是罕见,他居然会有事瞒着我。
除了银辉,白坎心里还惦记着其他事。虽然对方声称维尔斯已经在众目睽睽下被处以绞刑,他还是认为那条诡计多端的蛇人不会就这样死去,八成已经与镇长串通好,在暗中逃脱升天,而这种结果与蓝霜的决定有着密切关联。
蓝霜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早在数月前这位祭司不辞而别时白坎就倍感蹊跷,如今她又毫无征兆地归来,做出反常决定,这进一步加深了白坎心中的怀疑。他隐约感觉到有大事正在暗中酝酿着,却没有更多头绪,唯一想到的便是数月前银辉被邪灵缠身一事——回忆起来那似乎是所有异常情况的开端。
等等,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闪过,让白坎脊背发寒。他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又无法将其完全否定。纷乱思绪相互交织,让他一时心乱如麻。
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这次我不能再疏忽大意了。
要处理的事很多,一件件来。眼下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时间和蓝霜见个面。
白坎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最后确定了行程。考虑到现在自己还十分虚弱,他闭上眼睛,决定再歇息片刻。病房内雅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儿,这一切都透出安耐镇医院特有的寂静,他却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止,仿佛有潜藏的厄运正在逼近。
日落之时,白坎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离开了医院。他在街道中穿行着,步履匆匆,连和路人打招呼都顾不上,心里莫名烦乱——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迫切地想要将所有疑问尽快解开。他加快脚步,先去安耐镇的几个入口与民兵们攀谈了一番,大致了解了近期安耐镇人员的出入情况,随后他便直奔教堂。或许是时间已晚,大厅内寂静空旷,只有两名来当义工的信徒在打扫卫生。看到白坎后他们都面露惊讶,主动迎上来问好。白坎点点头,先是表示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紧接着便开始询问祭司蓝霜的去向。
“她已经回家了吗?还是……”
“还没有,主祭大人。”信徒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自从回到安耐镇后,祭司大人每天都会在教堂待到很晚,现在可能在藏书室研习典籍吧。”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忙完也早点回家吧。”
与信徒简单寒暄后,白坎从侧门离开大厅进入侧廊。明明是即将与阔别已久的老友重逢,他却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上午在医院时注意到的疑点困扰着他,让他十分不安。就在这时,走廊一侧的门被推开了。身着祭司袍的蓝霜从藏书室走出来,恰好与他相遇。她显然没料到白坎的到来,愣了一下后才开始打招呼。“白坎大叔?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满是惊讶,“上午银辉还告诉我说你需要在医院中多休息几天。”
“我能理解他的好心,不过我已经没有大碍。”
“马上就到教堂关门的时间了,您赶在这时候过来,八成是有事想问我?”
“确实如此。”
“咱们去会客厅中坐着聊吧。”
白坎点点头,尾随在蓝霜身后。回想起来,他与对方已经有几年未见。她看起来没有变化,无论是相貌,还是言行举止,都与他印象中别无二致。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警惕,头脑中不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测。“说起来,你上次回到安耐镇时我没见到你。”沉默片刻后他用闲聊的轻松口吻询问道,“你当时似乎走得很急。”
“是啊,我记得这码事。”蓝霜回应道,“那天我抵达安耐镇时已经很晚了,所以我没有来教堂,而是选择了直接回家,没想到后来银辉找上门来,说是遇到了麻烦。我觉察到他被邪灵缠身,便忙着准备驱邪仪式。值得庆幸的是,整个过程很顺利。”
“在驱邪这一领域,你比我强太多了。”
“算是术业有专攻吧。白坎大叔还是更擅长讲经布道。”
话说到这儿时,两人来到了会客厅,分别在两条长椅上坐下来。白坎注视着这位老友兼同事,面带随和笑容。“完成驱魔仪式之后呢?我听银辉说你立刻连夜离开了安耐镇?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我突然收到了伊莫拉城大教堂发来的求助密函,说是遭遇了邪魔入侵,需要我去支援。”蓝霜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在安耐镇多待一阵子,至少和您见个面,可惜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去。”
“然后呢?在几天前你又回到了安耐镇?”
“没错。我抵达镇上后直奔教堂,发现大门还锁着,意识到肯定是出了岔子。随后我便找到几位信徒询问情况,得知你和银辉都失踪了,镇上又有人看到银辉进入了蛇牙庄园。一番思索后,我集合众多信徒,直接前往庄园准备讨个说法,后面的事你基本上都知道了。”
听着蓝霜的解释,白坎眯起眼睛。“还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和银辉的下场简直无法想象。”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总感觉你的到来太过巧合了,是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蓝霜挠了挠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困惑,“在回来之前我并不知道镇上发生了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至于我回来的时间……有些事可能就是如此凑巧吧。”
“你在外求学期间经常会给我写信,告诉我你的行程,但是自从你连夜离开安耐镇后,我就再也没收到过你的信,所以你的出现才会让我意外。”
“啊?没收到吗?我明明写了很多。”蓝霜瞪大眼睛,“恐怕是伊莫拉城那边的信差办事不利,没有把信送到,回头有空时我一定要去投诉他们。”
从言行举止来看,白坎感觉蓝霜没有撒谎,亦或者对方的伪装太过高超,毫无破绽。眼下他没办法对她的解释进行求证,只能另辟蹊径。短暂迟疑后,他深吸一口气,提起将维尔斯交付给镇长处理一事。“坦白说我认为你的决定很不妥。”他沉吟着,“你给了维尔斯逍遥法外的机会。”
“我明白您的意思,当时也有很多信徒为我提供了宝贵的建议。”
“既然如此,你为何……”
“我估计银辉已经向您解释过了吧?交给官方是最合理合法的处理方式。”蓝霜耐心地回应道,“我知道您心有不甘,我也一样,不过近几年教会的影响力已经不比当初了。即使他们有罪,擅自动用私刑也很容易招来非议,因此我才将他们转交给了镇长与治安官。”
白坎久久凝视着神情严峻的龙人祭司,面容逐渐变得柔和。“我明白了。”他露出微笑,“请原谅我之前提出的那一大堆问题。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感到难以置信。几年不见,你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能和在外求学的经历有关吧。”蓝霜舒了口气,“见识多了,想法自然也会变。”
“从你之前给我寄来的一封封信来看,你确实从大教堂的高阶祭司那儿学到了很多新知识。”
“是啊。她们的教导让我获益匪浅。”
“哦?是吗?”
面对白坎突如其来的反问,蓝霜明显愣了一下。白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事实上,在信中你经常向我抱怨,声称那些高阶祭司‘陈腐’‘刻板’‘思想老旧’。”他注视着蓝霜,目光咄咄逼人,“你从未说过她们的好话,现在为什么突然变了口风?”
“这个……因为……”蓝霜垂下眼帘,“因为当初我不太理解她们的观念,后来才发现是我自己太过幼稚。”
“我对你学到的新知识很感兴趣,愿意告诉我吗?”
“因为内容过多,直接口述恐怕不太方便,有时间我整理一份手写稿给您吧。”
“但是我现在就想听。”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蓝霜半开玩笑道,“今天时间已晚,坦白说我已经十分疲惫,想要回家休息了,如果您不介意,我认为咱们可以明天再聊。”
眼看蓝霜准备站起身来,白坎皱起眉头。纯洁神力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形成数条白亮锁链,眨眼间便缠上了对方的双腿,将其禁锢在原地。
“白坎大叔,您在干什么?!”蓝霜面露惊恐,忍不住惊叫起来,试图挣脱锁链却没有成功。
“首先我需要澄清一下。”白坎板起脸,龙爪攥成了拳头,“在信件中蓝霜从未写过任何抱怨性质的内容,我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试探你,而你似乎毫无觉察。”
“我——”
“其次,早在信件中蓝霜已经将她在外地的所学与见闻详细告诉了我,这一点你显然不知道。不要说你忘记了,蓝霜的好记性在教堂里无人不知。”
“这个……”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疑点:比如银辉一旦提起你就会表现得支支吾吾,再比如你身为镇民们熟悉的公众人物,其他人对你的离去与归来居然一无所知,就好像你从镇上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再加上你行事风格的突然转变……这一切都在证明你恐怕不是蓝霜。”说着白坎站起身来,声音愈发严厉,“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面对白坎的逼问,蓝霜先是一脸茫然与畏惧,眼看对方无动于衷后,她才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不属于蓝霜的诡谲笑容。“看来你已经认定我是假货了,既然如此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坦白说刚才出手时我还不太确定。”白坎聚精会神操弄神力,准备迎接战斗,“可现在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
“我已经将蓝霜降服,无奈近日来太过忙碌,没时间攫取她的记忆,这才被你钻了空子。”龙人祭司嗤笑道,看起来毫无惧意,“罢了,我原本打算多积攒些力量再来教化你,可你今天亲自送上门来,我自然不能怠慢。”
伴着她的话音,一个铺满整个会客厅地板的魔法阵骤然浮现,开始绽放出炫目强光,这让白坎措手不及,大吃一惊。他知道这种规模的法阵无法瞬间成形,肯定是事先铺设好的陷阱,而他却毫无觉察,这足以证明敌人的实力凌驾于他之上。
“你或许正为抓住了我的破绽而沾沾自喜,但你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后知后觉有多愚蠢!”
这一刻白坎已经无法说话,无法思考。在法阵的白光中他只觉天旋地转,神智涣散。超乎想象的撕裂感遍布全身,就好像正有一股邪力将他的灵魂强行从肉体剥离。恍惚中,他看到龙人祭司挣脱了束缚神术来到他身旁,捧起了他的脸,与他额头相贴。下一刻他便坠入了无尽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