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稻本虎翁,高桥久雄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看稻本一脸茫然的样子,估计这家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如果放在别人的身上,高桥久雄还真不是多么的忌惮,车撞了人嘛,赔钱也好,推人出来背锅也罢,事情都不难解决,可问题是,撞得人身份有些特殊,宫下北……
他可招惹不起。
来之前,高桥久雄想的挺好,他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毕竟皇民党与宫下北之间不存在交集,如果说双方存在什么冲突的话,也只能是皇民党冒犯到了宫下北支持的某位参选议员。
自从大选进行以来,皇民党就在日本的4个都道府县展开了大量的宣传活动,他们没有什么自己支持的对象,倒是有一大堆反对的候选人。
所以,他们的做法就是使劲给那些反对的候选人泼脏水,其目的也不是真的就要跟对方死磕,只不过是为了逼对方与他们达成某种暗箱协议,从而谋求一定的好处罢了。
在日本,类似皇民党这样的所谓组织团体,实际上就是政治流氓,他们专门通过泼脏水的方式,对某些特定的政客展开政治讹诈,他们的逻辑就是:我不给你政治献金,也不给你政治支持,但你还得给我好处,不然的话我就让你好看。
这段时间皇民党的动作很大,也很多,没准哪个受讹诈的候选人,就与宫下北有密切的联系,这是很正常,也是概率很大的事情。
所以,高桥久雄就没把这种误会当什么大事,这也不算什么,既然宫下北出面了,让皇民党这边道个歉,然后别再找那位候选人的麻烦就是了。
可谁能想到,双方的误会竟然没那么简单,而是皇民党的宣传车撞了宫下北的女人,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问题就复杂多了。
作为山口组内若中级别的干部,高桥久雄虽然不知道宫下北与山口组之间进行的交易,但却知道组织核心很重视这个人,当然,也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如果只是普通误会的话,他觉得宫下北可能还会给自己一点面子,说和也有成功的希望,但若是牵涉到了私仇,他觉得自己的面子还真没那么大。
没错,在黑帮分子的眼里,私仇是很难解的,因为这关乎到一个面子的问题。
尽管在黑帮分子的眼里,女人半点地位都没有,但若是自己的女人在对手手里吃了亏,这个仇却是必须要报的,不然的话,就会被所有人嘲笑,面子全无。
而对于黑帮分子而言,面子却是大于天的事情,面子等同于尊严,如果尊严都没了,还还不如索性切腹自杀好了。
“既然如此,赤本先生,如果稻本先生愿意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并给予足够赔偿的话,您能不能原谅他们的过失呢?”
迟疑了片刻,高桥久雄试探着问道。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宫下北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说道,“毕竟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最讨厌树敌了,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我特意委托了长久保征夫先生,让他替我联系了稻本虎翁先生,准备私下里将这件事解决了。”
说着,他伸手朝夜总会大堂内指了指,继续说道:“为此,我还专门定下了这个地方,安排了诸多的美女作陪,准备放低姿态,好好招待一下稻本先生。不过很可惜啊,稻本先生人不在东京,而是去了北海道,所以,我这一番准备都白做了。于是我就想,或许我可以换个办法,烧几辆车,就像点烽火一样,或许这烽火一点,稻本先生就嗖的一下从北海道飞回来了呢。”
目光落到稻本虎翁的身上,宫下北脸上的笑意陡然间凝住,他语气冰冷的最后说道:“现在看来,我的猜测一点错都没有,这不,稻本先生已经嗖的一下回来了吗?”
高桥久雄只感觉头痛欲裂,他扭头看了一眼稻本虎翁,心里都快恨死这个家伙了。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件事里有猫腻,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皇民党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宫下北,恰好又被他抓到了把柄,后面的一切都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可是话说回来,即便知道如此又能怎样?实际的情况是,现在整件事从表面来看,都是稻本虎翁做错了,宫下北要找他麻烦合情合理。
高桥久雄同样也很清楚,现在要想解决这个麻烦,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找个够分量的人来说和,这个人要能压得住宫下北才行,否则怎么说和也是白搭。
第二,稻本虎翁有可以让宫下北感觉忌惮的地方,换句话说,得靠他自己来摆平这件事。
总而言之一句话,高桥久雄知道自己摆不平这件事,别看他是山口组的重要干部,可这个身份,对与宫下北这种人来说,真是一点给面子的可能性都没有。
正因为心里清楚这些事情,所以,当宫下北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之后,高桥久雄便不再开口了,他只是受嘱托来说和的,依仗的是宫下北会给他几分面子,却不是冒冒失失过来得罪人的,而且从内心来说,宫下北的分量要可要比稻本虎翁重的多,他可不会做那种丢了西瓜捡芝麻的傻事。
当宫下北把话说完,稻本虎翁等了半天,却不见高桥久雄再开口,值得自己解释道:“赤本先生,今天的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不过请您相信,我对您女人受伤的事确实是毫不知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此作出补偿。”
“哦,补偿?”宫下北左右看看,嗤笑道,“好,你说说看,准备怎么补偿?”
“我愿意支付全部的医疗费用……”稻本虎翁说道。
“支付全部的医疗费用?呵呵,这很合理,”宫下北点头笑道,“不如这样,我听说稻本先生去年刚娶了位年轻漂亮的太太,好像,嗯,好像比你小了近三十岁呢,呵呵,稻本先生真是好艳福啊。我呢,也不需要你支付什么医疗费用了,你把你这位年轻漂亮的太太交出来,我也送她去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放心,我不仅替你支付医疗费用,我还可以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怎么样?”
“你!赤本先生,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解决问题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稻本虎翁勃然怒道。
“怎么,你伤了我的女人,补偿些医疗费用就能解决问题,”宫下北冷笑道,“换我伤了你的女人,这么做就成了欺人太甚?稻本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要高贵一些?”
“那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人希望它发生的!”稻本虎翁怒道。
“是吗?”
宫下北笑道,“有很多事情我也不希望发生,但我觉得,有些意外同样也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说,我看稻本先生的面相就不太好,最近说不定就会发生些什么意外呢。”
“赤本先生这是在威胁我啦?”稻本虎翁冷静下来,他看着宫下北,说道。
一听他说这话,高桥久雄就知道要坏事,可他再想开口已经来不及了。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宫下北浓密的眉毛挑了挑,直言不讳的说道,“而且,我不仅仅是要威胁你,还准备真的让你发生些意外,稻本先生,你准备怎么作呢?”
“我明白了,”稻本虎翁还真的不是挺畏惧宫下北的,主要是……他对这个年轻人的情况不太了解。
表现得非常有礼貌,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说道:“那我就回去等着这些意外吧,只不过,我希望赤本先生不要先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要说动用暴力手段,稻本虎翁还真不惧怕任何人,皇民党在这方面可是拿手的很,他们连枪击宫泽喜一,开车冲击中国大使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更别说别的事情了。
“谢谢稻本先生的提醒,”宫下北不怒反笑道,“我对你说的意外,真的是很期待呢。”
稻本虎翁不再说什么,他转身朝大堂出口处走去,脚步很快,身子也绷得很紧,很明显,他是担心宫下北在这里就对他动手。
不过他是真想多了,宫下北可不想跟警察厅打交道,他自诩是有身份的人,不管背后如何,在人前还是要摆出一副遵纪守法的姿态的,现如今,做任何脏手的事情,他都要把自己从中摆脱出来。
“赤本先生……”看着稻本虎翁走远,高桥久雄面色尴尬的说道。
“高桥先生,”摆手打断他的话,宫下北笑道,“请你回去之后转告入江先生,就说我与稻本虎翁之间属于私人恩怨,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如果入江先生或是贵组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尽可以站到稻本虎翁那一边。”
所谓入江先生,就是指的入江桢,此人是山口组现任组长宅见胜的亲信,最近两年,宅见胜有点没正事,组内事务都不怎么去处理,山口组内做决定的人,主要就是入江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