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6章 猎人会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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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白芒乍现于虚空,“凤舞鞭”贯注“意寒诀”冰劲,如同九天银龙飞舞于晴空之中,在炫丽中带着狂岚般的杀机,而在倾城的一笑后所骤然发动的这一鞭,更是占尽先机让人无从躲避。

  夜魅邪眼中映出冰芒反射的诡异蓝光,娇笑道:“没想到君妹子做事竟是这么干脆利落的,我愈来愈欣赏妳了!”

  如不设防的态度,乍看之下似乎完全不把威震黑白两道的凤舞神鞭放在眼内,却在银鞭抽击前,两袖微微一摆,“百鬼闇劲”如暗涛一般汹涌而发,四周空气化为百鬼之手将她全身笼罩保护,君天娇一鞭不但伤不了她,还彷佛掉入泥沼一般的力场一样进退不得。

  君天娇脸色再变,如铺上一层满满的冰霜,冷然道:“百鬼夜行功!果然名不虚传。”

  夜魅邪魅然笑道:“是妹子的鞭法太厉害了,才逼得姐姐不得不把看家本领拿出来献丑。”

  君天娇眸里像反映着冰河般的点点晶光。

  “胜败未分,再来吧!”

  君天娇忽然弃掉手中长鞭,二话不说欺身扑上,纤纤玉指在空中划出晶莹寒光,如雷发电至,又像死神的目光,在一瞬间便可以夺走人类的灵魂。

  既然远攻无法突破夜魅邪的“百鬼结界”,君天娇便改用近身攻击,看看能否有可乘之机。

  夜魅邪笑道:“不服输的性格也很对我的胃口,妹子真是愈来愈让姐姐我喜欢了!”

  目光凝视君天娇攻来的指尖方向,右袖一摆,空气像崩塌一般“砸”在君天娇的身上,把她如断线风筝般击飞出去,侵入经脉的百鬼之气则像恶鬼噬魂般在她体内乱窜撕扯,更可怕的是自接触夜魅邪的“百鬼夜行功”开始,一种极强的恐惧感就攫住君天娇的心灵,使他的精神力量极度萎缩,根本不敢去抗争!

  这恐惧感彷佛天生就是由夜魅邪所操纵一样,让君天娇根本无法反抗!

  幸好她所修练的“意寒诀”本身就具有镇定冷静精神之功效,在她被击飞的瞬间已运功三大周天,回气的同时也逼出体内那股诡异的“恐惧感”,同时心中暗自惊骇,她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能影响别人精神状况的异种真气,若非是像她这种所修练的功法天生就具有强大的抵抗力,碰上“百鬼夜行功”时肯定一交手便败得一塌糊涂,无怪乎“魔灵”夜魅邪多年来能维持在魔门三大流派之外,“似魔非魔”的超然地位!

  君天娇甫被击退,孙楚倩已跺脚娇叱道:“妳敢伤害君姐姐?!”

  搭箭拉弓,“卸妆弓”在空中划出三道白色羽影,箭与箭在空中交错流舞,最终方向却是难以肯定的迷惘,君天娇的负伤,让“无心之矢”得以发挥它应有的威力。

  楼雪衣曾吃过一次孙楚倩的亏,见状不忘提醒夜魅邪道:“魅邪,小心!这家伙的‘无心之矢’不好应付。”

  夜魅邪笑道:“放心吧!小孩子的把戏,岂能伤我?”

  笑罢袍袖凌空一卷,孙楚倩忽觉虚茫中一股莫名力量侵袭而来,似空非空,似有非有,待要躲避突破,却又无迹可循,暗潮汹涌的力量如封似闭,缠着黏附在射出的三只“卸妆箭”身上,箭的去势愈进愈缓,终至力尽而坠。

  孙楚倩不由得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武功!”

  夜魅邪一笑道:“这是姐姐自创的‘百鬼夜行功’,让孙妹子见笑了。”

  “倩倩!退下!妳不是她的对手。”

  君天娇回气后反攻,但见她身形飞行如蝴蝶般曼妙轻灵,玉指连弹,十几道寒光贴地飙出,当真是变幻无方,诡异莫测!

  只是不管她的“冰魄指”怎么变化,夜魅邪还是一挥袖就接了过去,“百鬼结界”有如绝对力场,让人难越雷池一步。

  夜魅邪一派轻松写意的笑容道:“大家都是女人,打来打去的多破坏形象啊?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彼此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谈心,那不是很好吗?”

  对君天娇而言,这恐怕是她生平第一次被同性“调戏”,但是陷入苦战的她却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经验,论功力“魔灵”未必在天下第三之上,但是她的“百鬼夜行功”却是魔门中百年一见的异数,即便是后者亲至恐怕也会感到棘手。

  君天娇忽然停手后退,来到孙楚倩身旁道:“不打了!”

  夜魅邪眼中奇芒一闪,微笑道:“君妹子愿意考虑姐姐的提议了吗?”

  君天娇微笑道:“打又打不过妳,再打下去有何意义?至于妳的提议,我个人虽然是不无兴趣,但是妳的小夫君恐怕会吃醋吧?”

  “妳说雪衣?”夜魅邪媚笑道:“怎么会呢!我们两个既是夫妻又是各自独立的个体,谁也不会干涉谁的感情生活的。”

  孙楚倩被这一番“离经叛道”的话惊吓得目瞪口呆,想要说这女人放浪淫荡,可她的言行举止偏偏如自然天成,其超越世俗道德的恣意娇媚,更像是君天娇和孙楚倩努力一生想要达到的目标,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竟说不出口。

  君天娇冷艳的脸上晕开一丝笑意:“我从未见过像前辈般大胆直接,勇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奇女子,撇开敌我的立场不谈,我对前辈的敬仰倒是发自真诚,换个时间地点,或许真可以和您好好讨教一番。”

  说到这里话锋转冷,如银瓷盘内托着的黑亮珍珠,滴溜溜地一转,道:“废话不说!合我和倩倩之力,即使不敌妳,但前辈要收拾我俩仍得耗费一番不小力气,我更可以保证在这期间只要一有空档我便会全力向楼雪衣出手,即使同归于尽也要设法取此人性命!这样前辈还想再战下去吗?”

  楼雪衣本是英俊无匹的脸色变的要有多难看便那么难看,虽然想叫夜魅邪不用顾忌他全力出手,但又心知肚明君天娇的说法并非空言恫吓,而是真正有这样的实力与决心。

  即使在不利状况下仍能冷静争取谈判的筹码,君天娇果然不愧是“四秀”之首,集道法魔功于一身的巾帼第一人!

  夜魅邪仰天一阵清笑道:“好一个‘凤凰’君天娇!看见妳就像看见姐姐当年一样,不愿屈服于任何人之下。就冲着这一点,今天我也不把妳们为难,带着孙小妹子离开吧!”

  君天娇颔首道:“前辈今日之恩,晚辈绝不敢或忘。”

  说完再不迟疑,拉着孙楚倩的手便退下了高崖,夜魅邪的视线始终迷离朦胧地望着丽红身影远去的方向,直到两人消失后才似笑似叹的道:“好一个‘凤凰’君天娇!我愈来愈想得到妳了!”

  “魔灵”夜魅邪竟是一个双性恋者?!

  姑且不论她的性好取向,被前者以“夫君”称呼的楼雪衣,倒是出奇地好脾气看着自己的“娇妻”与别的女人公然打情骂俏,一点也没有把他这个“正室”放在心中。

  “纵虎归山,后患必定无穷。”

  夜魅邪洒然笑道:“好夫君,你吃醋了吗?大可不必啊,人家怎么可能真的爱上那乳臭未干的女娃子呢!若不是怕那两人真的狗急跳墙,威胁到好夫君你的安危,我怎么可能任由她们安然离去呢?”

  姑且不论夜魅邪这话有多少真心,楼雪衣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太多不悦或怀疑的神情,摇头一叹道:“妳对我的保护让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怪妳呢?况且君天娇和孙楚倩就算走脱回去,没有确实的证据仍然拿我们没有办法,但是丁神照就不同了,他是很重要的人证兼棋子,失去他的话,对我们未来的计划影响会很大的。”

  夜魅邪嘴角勾起一抹邪异冷笑道:“放心吧!我在他身上种下的‘迷神引’天下间除施术者本人外无法可破,不管是谁把人救走,我都可以凭‘蛊魂’找到他们寄身之处,就让我先把你送回楼内调养,找人回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

  “喔喔!我亲爱的神照兄弟,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来了!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要打倒死老鬼那不败的神话,关键便只有落在你身上了!”

  在一处密林中,赫然正上演君天邪生命中少有的“真情流露”的一刻,而且那对象竟然还是……一大块冰块?

  “亲爱的神照兄弟,我也想立刻把你从这冰块中解救出来,但又怕你出来后会不认得我,我已经受够兄弟间的互相残杀了,所以还是决定先把你带去你祖先那边,凭他的本事,一定能让你恢复原有的记忆。”

  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自己出力的自私心作祟,反正丁神照背后已经有个硬得不能再硬的大靠山,又何必自己多浪费力气。

  不过这种把“天剑绝刀”丁尘逸当成大羊诂的心态,要是被当事者知道了,只怕会气得立刻催动寄在君天邪体内的魂剑取他性命吧。

  可是要怎么搬运这么大一块玄冰跋涉百里?

  这中间的搬运问题可就让人煞费思量。

  不过连活了近两百年的“天剑绝刀”都能被他当成利用的对象,这世上只怕再无任何事能难得了君天邪。

  在某处小城不起眼的巷道内,有一处人家门口挂着一块破旧斑驳的招牌,上面的字样已经掉漆脱落至无法辨识的地步,加上四周阴森诡异的气氛,怕要是好奇心很强的人,才会升起入内一探究竟的勇气吧。

  不过四周的环境并不能影响君天邪既定的打算,只见他踩着轻松且毫不迟疑的脚步来到房子前面,推开虚掩的大门,气氛立刻转换彷佛踏入一个不同的世界。

  室内除了封死的石墙和往下走的楼梯外别无他物,而且奇怪的是此时虽然接近傍晚但外面仍有阳光,但在屋子里面却是半点光线也渗不进来,只有一小盏油灯权充照明,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踏着有段距离的阶梯往下走到底,黑暗的气息便像空气中的臭味一样愈来愈重,不过这对于曾经在“无间地狱”待过三天的君天邪来说,只能算是小儿科的程度而已。

  当走到尽头时,一对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睛忽然出现在君天邪的视线内,跟着便从黑暗中传出冷漠的声音道:“来者何人?”

  平淡的声音像在背诵台词般不带一点起伏,亦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危机感的存在,可是君天邪却知道只要他一个回答错误,这里至少可以立即发动三十五种以上的机关,四十六种以上的阵法,同时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高手会随时扑出,一旦陷入天罗地网,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三大魔门、七派联盟,是分别代表江湖上黑白两道台面上的势力,至于台面下的势力,则是由三大派系分占鳌头,分别是“破狱”、“猎人会社”、和最神秘最黑暗的“六道界”。

  “猎人会社”的结构和工作性质近似于杀手组织,但又比后者包含的范围更广,举凡跟踪、寻人、寻宝、暗杀、刺探、甚至是保镖、护卫等工作,只要上门的顾客肯付出为数绝对不贷的金额,会社里的“猎人”便会绝对保证为你达成任务,信用之高、效率之快,据说成立四百多年的历史以来,从未有过失败的案例。

  当然“猎人会社”亦非采取来者不拒的经营方针,为确保本身的一定神秘性与工作品质,会社对于上门委托的案子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核,甚至连如何接洽的管道都像传说一样虚幻不实。

  有关于组织的成员、人数、身份、资金运用、工作方式等等都披上一层厚厚的面纱,也更增加了该会社的神秘性。

  君天邪和会社的接触始于一年前,也就是在他正式踏入江湖之前,因为从太史世家的藏书库里翻阅到这个神秘组织的数据,从中判断出该组织的力量对于自己日后可能大有帮助,于是便积极运作与“猎人会社”接触搭线,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但对于拥有“绝对智慧”的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凭着累积的庞大情报与分析能力,君天邪分析出会社最可能的需要,然后亲自出马,仗着“梦幻空花”和“不动邪心”这两样绝学,独闯大内皇宫,绘下了巨细靡遗的平面图,其详细和完整让会社内出面与他接洽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经过审查之后,终于破例将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年轻小伙子列为“猎人会社”的特别上宾,享有与会社各分舵自由接触、委托任务的权力。

  虽然小小年纪,但君天邪绝不干没有实质利益可言的工作,辛苦耕耘的土壤,如今就该是播种收成的时候了。

  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火焰飞腾的姿势,再尽量露出最迷人的笑容道:“白日飞升,当道斩蛇,天字第十三有事求见贵上。”

  “我没听过这个代码,”黑暗中那声音冷冷淡淡的一句,却让君天邪脸色为之大变。

  “擅入‘猎人会社’者,杀无赦!”

  君天邪连“误会”两个字都还来不及叫出口,黑暗中已经传来另一个救命的苍老声音道:“无垢,等等!让他进来吧。”

  黑暗中的那对眼睛原主沉默了一下,跟着便听到她回答:“是。”

  局势的急转直下都还来不及让君天邪喘上一口大气,从黑暗之中走出的绝色却让他差点忘记呼吸,那纤细柔弱的模样彷佛一碰即破的玻璃,晶莹剔透却略嫌苍白的玉脂犹如阳炎一般虚幻,毫无表情的容颜配上一对比任何宝石都要漂亮的眼睛,就像被薄纱罩起的精致水晶雕饰,虽然美却缺乏一种活生生的感觉。

  “跟我来吧,会长要见你。”

  那被唤作“无垢”的女子说完话后便转身领路,刚刚发生的冲突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君天邪苦笑了一下,没有多想便跟着女子的脚步而去,毕竟他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见到会长,不管中间多了多少波折,只要最后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不过从君天邪踏下的谨慎脚步,和他此刻若有若无的悠长呼吸看来,便可知道他对这一地方并不是全无防备。

  “到了。”

  冷淡的声音从黑发垂肩的女子身上水波不兴的传来,让人不禁怀疑声音的主人到底有没有一般人正常的喜怒哀乐,不过正当君天邪想要用“不动邪心”探测冰山美人的内心世界之前,视线里出现的一个坐在木箱上、白发赤裸上身的男子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天字十三号,什么风把你吹来的?”白发男子道。

  君天邪火气不打从一方来的道:“还说呢!什么狗屁十三号?什么天字上宾?竟然给我连你们自己人都不承认的错误口令!害我差点便被人当奸细办,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白发男子面对君天邪暴跳如雷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道:“这是误会,原来的口令已经改掉了,又通知不到你新的口令,无垢才会把你当成外来者。”

  君天邪瞥了那彷佛罩了个面具在脸上的绝世美女一眼,才冷笑道:“若说你们‘猎人会社’也有找不到的人,谁肯相信?”

  白发男子淡淡道:“世局不同啦!现在会社再不像以前般风光,入不敷出已是常态,逼得即使有四百年老字号招牌的我们,也不得不缩减人手、精简开支。”

  君天邪皱眉道:“如果你是要拿这个理由来拒绝我上门的委托,那我可是会翻脸的。”

  白发男子眉须同时一扬道:“对顾客的保证便是会社赖以生存的命脉,是绝对也不可能打折的,当初对你的承诺仍是不变,除了让你拥有‘天字十三’的贵宾身份外,你还随时可以要求会社为你无偿做一件事。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这件事之后,社里和你的关系也就从此一刀两断。”

  君天邪笑着点头道:“行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白发男子道:“你要委托的是什么事?”

  君天邪道:“帮我运送一样东西……或该说是一个人,到‘不入树海’里面去。”

  “人在哪里?”

  除了与任务有关的事情外,绝不多追问雇主其它的问题,是“猎人会社”一向秉持的绝对原则,也是他们深受委托者信赖的原因之一。

  “不在这城里,不过你可以跟我到城外去提货。”

  因为没办法带着一大块玄冰在人多显眼的地方出现,所以君天邪不得不和丁神照“分别行动”,让猎人们为自己担起护送兼诱饵之职,自己则安安全全的上路。

  白发男子再问道:“货到地头之后,如何交差?”

  君天邪答道:“我会在那里亲自点收,你们的人只要把‘东西’完整无缺的交给我,贵社和我之间便再无瓜葛。”

  “好!”白发男子大掌拍了一下膝盖道:“委托完成前,你都还是本社的贵宾,你就在此暂住一晚,明日一早,自会有人跟你到城外提货。”

  君天邪本想开口拒绝,但望了身旁始终面无表情的女子一眼,转念一想,又露出饶具深意的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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